在这里设立你的祭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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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:http://scp-wiki.wikidot.com/set-up-thine-altar-her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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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addeus Xyank博士向后靠在椅子上,盯着天花板,极度想要找到一个没在播放糟透了的节日音乐的电台。平安夜的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雪。真他妈离谱。他今天碰到的每个人都开心到恶心,让他反胃。于是他坐在半明半暗的办公室里,揉着眼睛希望一切能够平平淡淡地过去。

队伍带着他们的发信器,消失在物体背后。“Alpha, 1-0,确认数据上行。”

~收到信号。上行线路建立。~

“非常好。有任何-2的影像吗?”

~没有。扫描器确认他们都在宴会上。~

“好,”Thad 回答。“听我口令发射。”

根据他的计算,这是可能是Site-17最安静的一个平安夜。但安静没有阻止记忆涌回,而即使他右侧堆积如山的论文坚持认为它们需要被处理,他似乎也不打算完成任何工作。Thad的视线悄悄爬过档案柜,在上方的抽屉钻了个洞。他知道他的应急瓶装棕色液体(他很确定这次是朗姆酒)在那躺着等他。

“……操。”

他口袋里的钥匙溜进手中,凑上锁头,他的桌上多出来了个瓶子,却没有玻璃杯。他踢掉鞋子,将脚架上桌,打开瓶塞喝了起来,看着外面的雪继续堆积。

“LENCHIT! LENCHIT! 跟我说话!”

寂静。

“MARKINE? TALSKIN? COELER?”

物体开始摇晃。在他的感知边缘,Thad发誓他看到它表面的数字开始……改变。不是确切地移动,而是改变,在三个单独的版本之间每时每刻变换。

“Xyank博士!他们走了!快离开那里!”Kremlin从他的脑后大喊。警报作响,舱壁滑动关闭。

“这里还能再多个人吗?”

Thad瞥了一眼门口,略微(但不是非常)惊讶看见长得完全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。他假笑着摇了摇头。“最为安静的12月24日?”

“对……”门边的Xyank回答。“有趣……在无限中,有两个我选择了同一天。”

“总会在哪发生的。”Thad将小瓶打开,向Xyank举杯。“关门,把门牌拿下来。我们有一场前所未有的降雪要看。”

~隔离协议已经生效。本实验室会在10秒内关闭。所有基金会人员请尽快撤离~

整个房间开始快速地闪烁,同时丝毫没有变化,Thad看得非常,非常头晕。他拔腿就撤(虽然也不是很快),向紧闭的门退去。

一阵声光爆发,那东西的表面裂开了。仅仅是为了取得矿物样本,就需要用金刚石钻75个小时,而在Thad的眼前一条拇指宽的裂缝已经打开了。

那个生物从里面出现。Thad看见了。他看得非常清楚。

Xyank按照他说的做了,然后靠在桌角,喝了一大口朗姆酒,缓缓地咽下。“……嘿,你多大了?”

“你不知道?”

“我不记得这个了,所以……算了。我确信现在还是别解释了。”

Thad翻了个白眼,把瓶子拿了回去。“我不确定这会有多少好处。”他也艰难地咽下一口。酒液传来温热,咸腥的污秽味填满了口腔,但余味却很顺畅,像蜜糖和生姜。他看了看手表,又扫了眼内部的精密计时器,快速计算了一下。“……还有四天我就七十五岁了。”

Xyank点点头,从房间角落拉出一把椅子,然后摆出他的二重身的一模一样的姿势……只是为了看起来更加自然,少点突兀。“到那时候我就八十二岁了。”

“真的?真想不到我还能坚持那么久。你有没有回家更新……”Thad对他的身体做了个含糊的手势。“嗯,任何一个。”

Xyank摇了摇头。“你知道‘那里’已经不存在于任何地方了。”

他跑下走廊。他们尖叫着,打爆他们的脑袋;他们尖叫着,撕咬他们的肉体。他在他们的咆哮声中跑过了尖啸着的警笛。他极力忽略对讲机中的喧闹。他与其他十五人一起奔跑,他们也知道无论如何都要跑,直到一根管道断裂,隔离协议用的热钢将他们的脸融化。

然后他继续奔跑。因为那就是他所看到的,因为那就是正确的。

“好……”Thad说。“谢谢。”他又喝了一口,把瓶子砰地放下。

他们分享了片刻寂静。雪平静地飘下,染上窗外停车场的硫磺黄色光芒。如果仔细去听,Thad确定他几乎可以听见。

“这很有趣。”Xyank最后说。“一切数字,一切严密的理论,仍然无法解释像这样的时刻。”

“这就是年长的,更加有智慧的我的明确解释,用来让我明白某些能解开所有12月24日痛苦的秘密钥匙吗?然后在你走后,我就趴在桌上,三十年来首次大哭一场,因为圣诞魔法或者别的荒诞的胡话?”

Xyank用两手搓着鼻梁。“不……我是想说如果你愿意,你就再也不用经历12月24日了。除非你真的准备好。

Thad用一星差评的愤怒盯着他的二重身。

Xyank不为所动,继续说。“……然而我们就在这里。”

逃生舱就在面前,让B级和A级的人员可以在发生荒唐的事情时逃离,就像刚才这样。

一个人突然挥舞着撬棍砸在他的脸上。完全是意料之中,但没有时间去反应。看见不代表挡得住,撬棍的行进路线已经设置好。十五秒后,那个人却挖出了他自己的眼睛。

Thad眼冒金星。他举起一只胳膊挡住撬棍。Thad的桡骨断了,但钛合金的尺骨却坚实着。他抓起撬棍,把这个没有眼睛的疯子狠揍一顿,半盲半流血地跑回大厅。

只剩下一个逃生舱。

“我有工作要做。”Thad坚持。

“你可以在18世纪的伊斯坦布尔,或者30世纪的火星做完,一样方便。”Xyank反驳道。

“我已经改主意了。滚出去。”

“所以你就能一个人孤独地,在圣诞夜愚蠢地喝得烂醉?”Xyank问。

“对,这显然是理由。”Thad不再看他的同伴了,所以他伸手去抓酒瓶时,震惊于自己抓了个空。他用拳头猛击桌子,几乎将它锤得跳起来。“你能不能——”

“不。”Xyank说,喝了一小口。“不。我绝不会让你独自一人与你的恶魔坐在黑暗中。”

Thad紧咬着下巴,甚至咬痛了自己的牙齿,但他却仍然咬得更紧,用抿成铅笔线一样的嘴唇说。“为什么?”

他飞过城市天空,看见了那个生物。巨大。美丽。可怖。

它看见了。它看见了,其他人也同样。他们看得清清楚楚。

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在它下方破碎。一些留下与破碎者搏斗,为了纯真者的纯真,直到他们知晓无法回避的末日即将到来。一些人人牵着手,与自己的爱人紧紧相拥。一些人则在湮灭之前就终结了一切。

Thaddeus Xyank跑了。

后来他说,他像许多其他人一样,以自己的方式感到恐慌。

但那不是恐慌。他甚至不在那里。在本该有思想的地方,只有物质,冷漠而冷静,在命运的轨道上行驶。

“因为这不是你的错。”Xyank最后说。

Thad的身体突然感觉非常——非常奇怪。像是一个同时装满冷气和暖气的气球突然爆炸。他的眼睛开始变得模糊。

“我来这里是因为发生了……”Xyank顿了顿,斟酌语句,却发现不知如何说起。“……我来表达我的敬意。在与Glass博士交谈足够长的时间后——”

Thad暂停激动的情绪,然后发出一声爆笑。酒水开始渗进他的鼻窦,但他会尽可能长时间地维持理智的假面不放。

“闭嘴听我说。听说。这比我们更重要。我们只是这台机器里的轮子,如果我们可以被叫作轮子的话。你能看见它的事实,并不意味着它属于你!”

“那又怎样?”Thad说着,粗暴地把瓶子抓了回来。“我应该在因果分崩离析时坐视不理,什么都不做吗?见过赤裸裸的现实吗?你试过吗?!总得有人做点什么!”

Xyank深吸了一口气,把眼镜擦干净。“我知道……你会的。”他站起来,从Thad惊愕的手中拿出瓶子,啜了最后一口,然后把最后一盎司酒都倒在地上。“但对你来说太沉重了。你越早意识到自己不是唯一一个理解它的人,世界就会变得越好。”看都不看,Xyank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,开始潦草地画出一个形状。

他看见了,但却不知道,甚至没有感觉。而当光明之墙向他飞来时,正如他看到的那样,他大概会认为自己是个懦夫。

“好,谢谢你的陈词滥调,未来圣诞幽灵先生。我一定会寄给狄更斯你的——”

……但没有时间了。

寂静。没有能让他责备的人了。二重身已经离开,只剩他那双平底鞋的痕迹留在地面的水渍里,Thaddeus Xyank再次站起,孑然一身,甚至没有自己相伴。他将铭牌放进口袋,沿着一排静谧的走廊走向停车场。冷空气刺痛了他的鼻子,有那么一会,当雪花经过每一个灯柱时,他以为自己从它们的漩涡中看见了图案。然而没有任何图案,只有风,冰和简单随意的美丽在呢喃。

当他的手机响起时,他接通电话,清醒过来,上了车。

他的下一个感觉是他还活着,而且他不会再看见了。至少这有意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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